血幕1
空气总是冷飘飘的。
一进十月，凉城便如同他的它的名字一般，带上了冷意，街边的愧树叶，一夜之间掉的精光，只留着枝干锁在空中，倘若没下过雨，地上留下的黑胶，最能证明那些花瓣，粘过好多人的脚底，似乎，这是它们唯一来过的证据。
“今年怎么放假这么早？”母亲一边夹菜问道。
“哦，学校说，早点放假，早点上学。”陈轩平静的回应。
淡淡的吃完午饭，陈轩收拾着碗筷，挤上洗洁精，抹布在盘子上快速揉搓，熟练至极。
6岁，父亲出车祸的那年，陈轩记不太清楚，隐约是母亲接到一个电话，夺门而出，过了一天一夜，回来时，下着大雪，母亲抱着一张灵牌，撕心裂肺。陈轩站在一旁不知所措。也许是房间太过逼仄，灯光过于昏暗，陈轩没有看清，母亲回来时头上的那些白色，是雪还是什么，他伸手想去掸掉他们，却被母亲推开，磕在了桌角。
那一刻，屋里的火炉似乎灭了。
很冷，凉城12月的天气真的很冷，空中飘着雪片，云如一整片塑料布，隔绝了凉城与太阳的联系。
陈轩哈着冻红的双手，期待公交车可以快点到来，今天是他去面试吉他老师，迟到是不允许的。
也许是既冷又无聊，陈轩左顾右盼，开始寻找新鲜事物来解闷，一个女孩，很快占据了他的眼球。
鹅黄色的大衣，牛仔裤，鲫鱼发型，瘦瘦的，虽然带着口罩，但露出的眼睛，很是漂亮，她也在等车。
还有，两人的身后，都背着一把吉他。
琴行里，陈轩弹了一首自己写的吉他曲，吉他老师很满意，让他今天就开始任教。
“你带的这个班，已经有一些基础了，你可以教一些进阶的东西。”老师指了指一间教室。
房间里烧着暖气，陈轩解了解衣扣，第一次去当老师，是不是应该讲点什么，至少得有个自我介绍吧。
迈进教室的时候，陈轩微微愣神。
人的感官真的很奇妙，有的人见过千百遍，或许都不会有印象，可有的人见过一次，那种熟悉的记忆就刻进了身体。
教室里十多个人，陈轩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和他一起乘公交的女孩。她抱着琴，静静坐着，只是摘掉了口罩。
年龄的不同，让陈轩教起来有些费力，学习能力的不同，花费的时间自然会有差距。
陈轩一遍一遍的讲解、演示，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，家长们都来接小孩。
“小鑫，给陈老师说再见。”
一个胖胖的小男孩对着陈轩挥手，陈轩回以微笑。
学生都走了，陈轩收拾琴包，也准备离开。
不知道母亲做饭了吗？要不要去菜市场买菜？家里似乎又该添碳了！
“陈老师。”一道靓丽的声音打断陈轩的思绪。
那个女孩，正站在教室门口，冲陈轩笑着。
“陈老师，平时练琴有不懂的地方，可以问你吗？”
“当然。”陈轩不假思索。
“那，加个联系方式？”
“好，好啊。”
陈轩愣了一下，女孩跑了过来，陈轩有些慌乱的摸到手机。
女孩皮肤很白，两鬓的发丝微垂，淡淡的妆容，给她添了一丝魅惑。
不知是何种感觉，陈轩始终都没想明白。女孩靠近他时，他的脸红了，心脏“砰砰”的跳，抓着手机的手，似乎也轻颤了一下。
外面天空晴了，那颗炽热的恒星撕破了云层，覆在雪面上的阳光，微微刺眼。
“妈，你怎么不生火？”一进家门，那股冷意跟外面几乎没有区别。
陈轩记得，早上起床他生了炉子，直到下午走时，碳火还是很旺的。
得不到母亲的回应，陈轩冲进卧室，屋子很黑，陈轩顺手拉开灯，母亲静静地坐在床上，手里抱着父亲生前的照片。
“我去做饭！”陈轩扭头出去了。
火炉生起来，屋里才得以暖和一些。陈轩熟练的操动着菜刀，起锅、烧油，很快，一道菜就出锅了。
“你说，你爸在那边会想我吗？”母亲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门口。
陈轩心揪了一下，类似的问题，已经回答过无数遍了。
“肯定会的，妈妈这么想爸爸，爸爸也一样。”
听见陈轩的回应，母亲木讷的脸上，有了一丝笑意。进到厨房帮陈轩端菜，还盛了两两碗米饭。
陈轩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，自从父亲走后，母亲就不再说很多话，甚至都看不到他笑。而自己也很少露出笑容，至少在家里是不敢的。这在母亲眼里，似乎是对亲情、对良知的一种污蔑。
陈轩低估了母亲对父亲的爱，可笑的是，他也高估了母亲对自己的爱。自己的诞生，就像是一场意外，一场在特定条件下足以接受的意外。
自己从小也失去父亲，更没有得到足够的关爱，而母亲对自己的态度，像把刀子般扎的陈轩生疼，亲情这个词，已然模糊一片。他开始羡慕那些单亲妈妈带着孩子重组家庭，那样可能有很多。
至少，不用在这种死寂中，度过很多日子。
饭后，母亲主动提出洗碗，让陈轩回房间。从始至终，母亲没有问过陈轩今天的行踪，这样的漠不关心，陈轩早已习惯。
躺在床上，不知觉中，眼皮开始打架，陈轩起身关灯时，手机发出一声震动。
一个可爱的表情出现在屏幕上，是那个女孩发过来的。
“老师，睡了吗？”
（未完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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